扁担上的礼物

——西江鼓藏节的进客与送客

（一）进客日的人与物

 “姑妈们”是“进客阶段”的主角，西江苗寨的“姑妈们”包括了姑妈、姨妈、舅妈等关系的亲属及亲属的亲戚朋友，一组为1~15人。“姑妈的礼物”为单数，是从各家或各地携带来的，带来的礼物大多都是用各种各样的袋子装好的。下车后，“姑妈们”会在进小北门前将礼物再包装，距离近的“姑妈们”直接将带来的礼物挂在扁担上挑到主人家。礼物及包装方式多为：一串鱼（1~9条）、稻米一捆/袋、熟糯米（内用芭蕉叶，外用稻草结网包裹）、糯米酒一坛/壶、绿头鸭一只、鞭炮一卷、水果（柚子、橘子、苹果）、啤酒其他饮料（加多宝、酸奶、八宝粥等），其中“鱼鸭米酒炮”这五件物品必不能少。

除了“姑妈们”，人群中还不乏直播博主、游客、看热闹的本地人，以及像我们这样的学生。无论是节日的哪个阶段都充斥着直播博主解说的声音。在进客现场，直播博主问十二道拦门酒的姑娘们关于十二道拦门酒的寓意，被回复“没有”或“不知道”。在场的游客则一起加入直播、发抖音和家人分享节日场景、苗寨旅拍写真、体验和感受等等。

（二）进客过程与案例

 “姑妈们”过了小北门的十二道拦门酒后，便各自回家。到家前会先点燃鞭炮，家人们听到鞭炮声就会前来迎接来客队伍。队伍前面是挑扁担的，手提物资的随后，最后是同来的朋友。“姑妈们”来后将鸭、米、鱼、酒等物交与家人，然后一起聊天或出门游玩。家人们则将“姑妈们”带来的礼物加以处理，作为当天的主要食材。

路上遇到的两个姑妈：携带3个柚子、3件饮料、1只绿头鸭、3条鱼、1升米酒和1袋生糯米，去往寨子里的家。

李家：来了7个嫁到了凯里的姑妈，人均拎了2件饮料。据了解，有些从远方来的姑妈不方便带鱼、米、鸭、酒等，回到家后会直接给家人现金。

11月9日，早上吃完饭后，姑妈们便要带上家人们的回礼返程了，主人家需要送客。我们记录了两家的送礼和回礼如下：

（一）唐家：回来了3个姑妈、4个舅妈、3个姨妈及其他亲友，总计约50人，坐了三四桌。唐家女婿来自凯里，姓熊，50多岁，原住西江三棵树，3个女儿，1个儿子，1组人来了7个，带来了三四斤糯米，1只鸭子，7条鱼，酒，饮料和礼金。送客的时候，唐家给女婿的回礼是1条猪大腿、1袋糯米、1袋糯米粑粑、2块猪排肉和1箱牛奶。 

（二）蒋家：进客时来了2个姑妈、3个舅妈、4个姨妈和3个舅舅，多数人是从台江过来的。来时带来了礼信（礼物）：鱼最少有3条，绿头鸭1只，还有糯米酒、糯米及饮料。

蒋家早上5点杀了2头猪，来客消耗了20斤左右的酒。送客时，姑妈舅舅们都喝了不少，各自最少带走1斤酒、糯米1斤和1条猪腿，舅舅带走的是带尾巴的（带尾巴的猪大腿是给最亲近的人），细条肉是随同姑妈舅舅们来游玩的朋友们带走的。其中，有的返程扁担上担了2条猪大腿的，是因为兄弟两家居住距离比较近，姑妈们返程时带走的就是两家的回礼，所以是双数的（双数在蒋家大哥口中的解释是 “双数代表着不是一心一意，不真诚”）。

在西江鼓藏节的送礼与回礼中，扁担这一载物工具，一头挑着来，一头挑着去。进客时带来鱼鸭米酒，送客时带走猪腿、猪肉、糯米粑等，来往间维系的是两边家庭的平衡与责任，一家老小间的牵挂与担当。我想，从以前的困难时期到现在的幸福日子，扁担就像是西江苗族家庭间互相平衡的杠杆，亲属间相互扶持的臂膀，帮助大家从实现全面小康到走向共同富裕。

图文：王娟媚

西江千户苗寨鼓藏节

——“进客”与礼物

2022年11月8日至11月19日的鼓藏节是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雷山县苗族人民十三年一度的重大节日。11月7日，笔者一行两人按照计划前往西江千户苗寨羊排村，住在距离鼓藏头唐守成老师家步行约一分钟的古枫树客栈中。

11月8日，恰逢西江千户苗寨鼓藏节进客日。早上8：30，我们准时从客栈出发，去苗寨西门门口赴一场苗家人为四面八方的来客们举行的盛大欢迎仪式——十二道拦门酒。经询问，今天拦门酒活动的时间是早上8：30至下午5：00。前往西门的道路上，我们时不时的被正在燃放的炮仗拦住脚步，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和漫天缭绕的浓烟掩不住苗家人民对此佳节到来的喜悦之情，挑着扁担向寨子里前行的人络绎不绝，个个眉开眼笑，欢声笑语笼罩着整个苗寨。

还没到西门口，已能听见欢快热烈的芦笙曲了，再走近些，前方熙熙攘攘，处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气氛。为了能更好地体验宾客进寨的第一视野，笔者径直走向第一道拦门酒前，再掉头跟随人潮前行。

从前往后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于半空的大红色横幅，横幅上印有“西江村十三年一度鼓藏节欢迎您！”一行大字，横幅下方便是吹芦笙的队伍了，这个队伍由10名青年至中年的男子组成，在道路两旁分成两列，左列4人，右列6人，留出中间约五米宽的过道给宾客通行。芦笙队伍服饰统一，个个身着黑色或深藏蓝色的长袖上装，搭配同色系的长裤，白袜配黑色布鞋，手持两米左右长的芦笙，每支芦笙朝天的顶端部分都系有一条长长、鲜艳的红布。队伍中一人大声吆喝着指挥开始，大伙儿便一同双手握着芦笙，鼓起两腮，微眯着双眼，沉醉似地吹起曲子来，就连脚下的步伐也是踩在节奏上，整支队伍都晃着身子，统一着向左踏两步，又向右踏两步，动作协调，怡然自得。

从演奏队伍中间穿过，前方便是十二道拦门酒了，每道拦门酒前都有一张摆放着饮料的木桌作标志和路障，桌后站有两三位裙裾飘曳、盛装打扮的苗族姑娘。姑娘们均穿长袖上衣与长至脚踝的裙子，衣襟、衣袖、衣裙等部位绣有花、鸟、蝶、牛角等图样，上衣前后都缀有银饰，脚踩刺绣布鞋。服装整体色调以黑、蓝、红、绿、黄为主，配色浓郁艳丽、对比强烈。

再观配饰，姑娘们个个头戴银冠，银冠总体丰满精致，上面刻有鸟、花、马等图样，冠上托着状似牛角的鸟翅，高高耸立的两边翅翼尖上都配有色彩鲜艳的装饰，这些装饰以玫红色的羽毛样式饰品、梅花样式饰品居多，也有将大红色的红绸束成一小簇作羽毛状，或配白色羽毛样式饰品的。银冠下方坠有银铃、银叶，使看上去繁琐的头饰增添了些许轻盈感。姑娘们耳戴样式不一的银耳环，颈部则佩戴着麻花式样项圈和硕大的银压领，二者或连成一体，或成套佩戴，银压领的链条上配有两只银蝶，锁上刻有精致的凸纹图案，锁下坠有三层银吊，从上至下分别为银叶、银铜钱、银铃铛。除此之外，每个姑娘腕间还戴有银镯。

每当有宾客经过，每一道“关卡”的姑娘们便会蜂拥上前，举着牛角杯或瓷碗递到来人嘴旁，笑脸盈盈地喂客人们喝下一口米酒以表欢迎。笔者在一旁的长椅上发现一只闲置的牛角杯，这只“拦门酒”所使用的牛角杯最上方上面刻有“明理”二字，往下有形似龙的图案，再往下贴有标签，写有持有者的名字，最下面的尖端处系有红色绸带。

早上8点半至中午12点期间，笔者在路上遇见了许多挑着扁担的人，通过随机观察与交谈，按照时间顺序将每组人的观察地点、来客人数、与主人家关系、所带礼品与照片记录如下：

中午12点左右，我们返回到客栈中，经允许后进入客栈隔壁的唐大哥家中，得以了解他家进客情况。

唐大哥家从早上8点左右陆陆续续开始进客，共迎来了十拨客人，其中有姑妈4位、舅妈4位、姨妈2位，加上他们各自带来的家人好友，进客总人数达到了二三十人。由于笔者到达时间较晚，唐大哥家已将亲朋带来的礼品或处理或整理收纳。

下午2点左右，古枫树客栈房东家有一拨客人到达，房东一家人在客栈前厅接待来客，笔者经过观察与访谈，将具体情况记录如下：11月8日下午2：07，笔者在房间听到楼下响起了鞭炮声，于是走出房门在二楼观察。鞭炮燃放完毕后，从烟雾中先后走来一男一女，二人均挑着扁担。走在前面的男性挑着一只鸭、三条鱼、一袋糯米、一桶米酒，走在后面的女性挑着一只鸭、三条鱼、一袋糯米。据了解，该女性与房东为舅甥关系，即是房东的亲舅妈。

随后，房东家将客人带来的鱼鸭带去处理，做成菜招待客人。其中，鱼多制作成酸汤鱼，鸭则以清炖，或制成干锅为主。

图文：熊皓涵

编审：徐练

审校：闫玉、王印娟

责编：龚卿民

编辑：杨嫣然、刘广琴、刘欢歌

排版：刘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