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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方法集锦 3】确认当地核心观念 I

发布人:张文义 无为而无不为   信息来源:人文学院   时间:2022-11-17 15:24:54

Valeri, Valerio 2000 The Forest of Taboos: Morality, Hunting, and Identity among the Huaulu of the Moluccas. Madison: The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 Pp114-135


Duane G. Metzger and Gerald E. Williams 1966. Some Procedures and Results in the Study of Native Categories: Tzeltal "Firewood"American Anthropologist, New Series, Vol. 68, No. 2, pp. 389-407

田野必然会遇上一些生活情境,人们只实践,没法说出规则和意义。田野的核心任务之一就是确定当地基本概念,人们可能有明确的概念指涉它,也可能没有。核心概念往往是飘忽的,要么因为意义过于广泛而因人因事变化,要么是当地的基质,无法诉诸言语。历史上,人类学形成了一套确立概念或意义的基本方案。

首先,概念或意义嵌入当地语言结构,并表达在社会生活细节中(结构主义);其次,它体现出人的态度倾向和价值判断(诠释学派);最后,意义并非中性,可被权力证用(政治经济学派)。从结构到价值到权力,三个过程彼此衔接。第一步是基础,合格的人类学研究至少做到第二步,骗子往往只做第三步。

本次阅读两篇文章,分别介绍确认核心概念或意义的两种方法:第一篇确认一个地方文化中的关键概念(本学期集中读确认地方关键概念的方法),第二篇,确认什么是跨文化比较中的重要概念(下学期读Louis Dumont)。

Valeri的文章从语法和语言情境来确定当地maquwoli的含义,这个词的意义是relational的,而非事物本身的。它包含两种含义:违反了祖先的教训;主体和客体之间的不匹配。作者采用了三套方法来确认它们。

首先,像学一个尚未总结出词典和语法体系的语言时只能一句句学、从而领悟其语法,作者从maquwoli一词在当地语言中的关系网来界定它:它的同义词、反义词、相关词组及其用法、相关使用规定等,从中界定它是什么(索绪尔的方法)。

其次,分析该词的六种使用情境,繁琐而必要。在非文字社会中、或在我们社会以实践结果为导向的生活形式中,人们并不条分缕析从丰富情境中抽象出规则,我们只能从日常细节中确立它们。

第三,这些规则与我们熟悉的思维逻辑相悖,比如,当地人注重行为的结果、而非其意图。用我们熟悉的逻辑来触碰当地概念,发现矛盾和问题,从中确立对方的原则。这是埃文斯-普理查德分析阿赞德人巫术的方法:用我们熟悉的寻求规律的思维来讨论阿赞德人的巫术实践,发现每个地方都出问题,所有问题都指向阿赞德人情境化的思维和行动模式(这方法用得最漂亮的是Louis Dumont,通过二元对立来触碰研究对象,从中发现它们不能涵盖的内容,即对方的核心)。

这种方法是田野中记录田野笔记的方法的延伸:先用自己的分类体系来组织田野材料,在获得越来越多材料的过程中逐渐调整出符合材料自身的逻辑,从而逼近地方社会文化逻辑。

第二篇文章以印第安人对“柴火”的分类为例,展示如何建立可用于跨文化分析的概念。作者通过树形图的方式展示概念之间的关系,图顶端的概念都由底端丰富的细节支撑。这种支撑就是确认的过程,其基础是材料自身的逻辑结构,跟研究者的理论取向和关注点关系不大。

关键是建立树形图的方案:作者通过概念之间的对立和平行关系来逐步分类,从而把研究者的提问和当地人的回应都放入其中。

小结一下,必须有明确的方案确认自己认为的核心概念可由已获得的材料来支撑,而不是根据一两个故事或细节就想当然地认为它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