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松光

       造纸术是我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拥有“千年纸山”之称的泽雅至今仍然保留中国最原始、最完整的古法造纸术，其流程和工序与明·宋应星《天工开物》中所记载的相吻合。今年同龄65的林志文、周银钗，就是一对千年造纸术的解密人，林志文还是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泽雅屏纸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

      在离温州市区40公里的瓯海区泽雅山区，还有水碓坑村、西岸村、横垟村、言章村等十几个村落的许多村民们在以古老造纸术造纸为业。据水碓坑村的潘氏族谱记载:元末，泽雅先民为避战乱，从福建南屏一带逃迁而来，同时也带来了造纸术，“南屏纸”也就成了“泽雅屏纸”。经明、清，以泽雅为核心的纸山纸农已有10万余人，约占当地人口的80%，造纸成为当地经济的支柱产业。20世纪40年代，泽雅屏纸相继进入上海、山东、台湾及东南亚等地。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先后设立“屏纸收购站”和“温州地区屏纸产销协作委员会”。当时，泽雅漫山遍野晒满了屏纸，在阳光照射下，山上山下金光灿烂一片，老人们喜称为“纸山”。

      泽雅造纸原料植物众多，毛竹、水竹遍布山野。水资源充足，山泉水眼处处可见。原来泽雅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家庭在此依靠造纸谋生，他们祖祖辈辈都从事竹纸制造。随着时代变迁，年轻一代纷纷外出务工经销办企业，泽雅屏纸也渐趋衰落，延续千年的泽雅传统手工造纸即将面临失传。

        林志文、周银钗都是喝着泽雅水、吃着竹纸饭长大的泽雅人，从小学会造纸，与纸共事几十年。如林志文7岁就开始跟随父母跑前蹿后学习“添刷”，14岁能端到纸簾时，就学会捞纸。按林志文的话说，屏纸的制作工序比想象的繁琐得多，主要为16道：砍竹、做料、腌刷、爊刷(煮料)、洗刷、捣刷、踏刷、淋刷、烹槽、捞纸、压纸、分纸、晒纸、理纸、拆纸、捆纸等。不止工序复杂，屏纸技艺每一个流程都很讲究，共有106步。

     他尤为对捣刷的印象尤其深刻。“捣刷”是利用水力资源驱动水碓对“刷”进行舂捣，形成絮状的纸绒，这是整个流程中最辛苦又最危险的工序。2001年，堪称国保遗迹中的“活化石”、位于泽雅镇石桥南斗的四连碓手工造纸作坊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目前为止唯一承载我国古代造纸技术的全国重点文物保  护单位。2007年，泽雅屏纸制作技艺被列入第二批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林志文原是泽雅中学教师，后调到瓯海县风景旅游管理处和温州市政府副食品办公室等单位工作。周银钗原是泽雅镇干部，成长为瓯海区委办秘书科长、区计生局副局长。每当他俩回到泽雅，看到与《天工开物》中所记载相吻合的泽雅造纸情景，从内心里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古法造纸是家乡延续千年的工艺和文化，在将面临失传的边缘......从而萌发了利用文字与图片记录造纸工序、撰写《泽雅造纸》一书的想法。

        2007年开始，泽雅大山的古道上、偏野间、农舍里、水碓旁都会出现中年夫妇的身影：周银钗负责开车和后勤，林志文拿着照相机、笔记本，自带一袋干粮、一瓶茶水及雨具，整天在大山里跑，只要与泽雅造纸工艺有关的人与事，即使散居在外地，也不辞辛苦去寻找。3年间，他俩访问了上千户造纸人家，记录了几十万的文字，拍摄了一万多张图片。

      林志文一边以笔和相机记录泽雅屏纸制作技艺和水碓、纸帘等主要造纸工具的制造技艺方法，一边整理撰写《泽雅造纸》一书。尤其是晚上整理文字资料，时常是睡不安稳，有时到了凌晨两点醒来继续撰写，思路来了即使坐累了也舍不得起身，忍着腰酸在键盘上敲打文字。

      功夫不负有心人。2010年10月，由林志文、周银钗夫妇编著的第一本系统介绍泽雅造纸情况的资料性书稿《泽雅造纸》出版面世。2016年1月，他俩将它修订为瓯海区非物质文化遗产系列丛书《瓯海屏纸》再版。2019年1月，他俩编著的《泽雅屏纸制作技艺》由浙江摄影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成为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丛书，是《泽雅造纸》和《瓯海屏纸》两书的升级版。

      该书详细记述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泽雅屏纸制作技艺”工序流程、社会价值、保护传承等内容，尤在文字表述上更加精炼，突出泽雅造纸技艺，明确了泽雅屏纸制作技艺的社会价值和纸山历史文脉，并增加保护传承等内容，图文并茂，版式更加灵活。2021年，他俩又改编为教科书式的温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体验手册《泽雅屏纸》出版，为广大师生和研学者提供第一手资料。

      被誉为中国古代造纸“活化石”的泽雅屏纸造纸地已被浙江省政府列入第三批省级历史文化保护区，水碓坑村、黄坑村保护范围成了浙江省文化古村落，水碓坑村并入选第二届中国景观村落。2010年，国家重点项目“指南针计划”专项——中国传统造纸技术传承与展示示范基地落户唐宅村，整个纸山被列入中国古法造纸文化园予以整体开发和保护。2014年12月，泽雅屏纸制作技艺入选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8年，林志文被文化和旅游部列为第五批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泽雅屏纸制作技艺传承人。

      纸山是中国的纸山，纸山遗存的造纸技艺成全球唯一的了。如今，只要谈起“泽雅屏纸”，还是会触动林志文的神经。作为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林志文希望这项纸的记忆能在温州人民的心中代代相传，能有更多的人去泽雅纸山回顾这段祖辈人的劳动之美，守望这项非遗技艺。 

主编丨潘立川

编辑丨舒曼

学术支持丨林剑锋 蒋凡

指导 | 黄松光 王晖 

顾问 |  周荣光